放眼望去,这底下的空间开阔得出奇,乍一眼约莫有几个体育馆的大小。只是因为其间弥漫的白色雾气,所以这里到底有多大,却是无从得知。
“大家都下来了吧?”
“差不多了吧。”沙奎搭腔道。
沈三朝后瞧了瞧损伤惨重的队伍,再三确认没有少人后,才缓缓打量起这边的地势。
这边地势并不算复杂,四周虽说看不清晰,却也能隐约间瞧见那起伏的走向。地面修得可算平整,只是地上有些地方乱石纵横,颇有一副砂石滩的既视感。洞顶,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钟乳,看这模样,都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在洞中央的空地上,还矗立着几根大石柱,由于相去甚远,实在无法看清上头有些什么。当然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半掩在石壁中的庙宇,虽说已是残垣断壁,却也还能料想其完好无损时的宏伟模样。
沈三等人此刻所处的是一处石台,距离地面三四米的样子,不算太高,凭沈三的身手,直接跳下去也许没什么问题。可如今沈三身上也是多处带伤,再加上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自然是要采取稳妥点的方法。于是,沈三弄了个简单的绳梯。
顺着绳梯下来,沈三一脚踩在地上,忽地感觉这地有些不大对劲,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紧接着十来号人全都下到了地面上。
来到这下边,视野没有刚才开阔,却给人一种奇特的视角。这下边远比想象得要空旷,周围还伴着若有若无的微风,像只手不停地轻抚着所有人,众人只觉好似在这墓中所有的压抑之感得到了释放,竟有种心轻神畅之感。
站在前头的沈三视野一扫,忽地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只眼睛,但是沈三回过神,来回扫了扫,却又发现不了什么,只好郁闷作罢。
正当那几人感叹之时,白月影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要说这女孩子到底还是心细些,大家伙儿没注意的地方被她找出来了。
“你看,那些雾气好像会流动。”她指了指远处的雾气。
原本郁闷的沈三甩了甩头眯着眼细细看去,起初一会儿沈三缄默不语,乍一看却是没发现什么,随后忽地,他眉头一皱,“嗯?好像还真是这样。”
当然两人也没敢声张,准备看仔细些再说。紧接着,两人都紧盯着那些雾气,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丝细节。
远处的雾气就像是抽烟剩下的未曾消散的那股烟幕,此刻像液体那般循环流动,将四周远处的光景隔离在外,乍一看起来这个溶洞仿佛是毫无边际。一阵凉风刮过,烟幕流动,却是没有消散半分。
“走吧,去那边看看!”
郝教授遥指那几根大石柱,显现出难掩的激动,就像是海上漂流数月的人,见到了丰盛大餐一样。沈三和白月影跟在那几人身后,注意力却不是在前边的那几根石柱上,而是周围环绕的烟幕。
两三分钟的脚程,到了这溶洞的中心位置,那几根石柱愈发显得高大。郝教授为首的那些个考古人员就跟挖到宝似的,一个劲儿的围着石柱又摸又探,而剩下的这三人则是盯着四周的云雾。
此时看来,云雾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偶尔也能隐约瞧见远处的那些残垣断壁。但是对沈三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云雾随性而动,既淹没了往回走的路,同时也淹没了他们的出路。只是沈三见郝教授热情高涨,不愿说破而已。
“教授,你看!”
一人手指石柱,面对着几人说道。
“这些石雕风格与古滇的石刻风格虽是略有不同,但大体上相差无几。”
“哦?”
郝教授一听到古滇,似乎有些诧异,推了推眼镜,随即便走到石柱前细细打量起来。没瞧几眼,郝教授就皱起了眉,石柱上的装饰绝不简单,至少在他看来,这决计不会是古滇的东西,而且风格更像是南诏的,和古滇风格差得还是比较多的。不知为何,郝教授想到了沈三拿出来的那个小金盘,上头的纹路,好像和这石柱上的还有些相似。
猫着身子的郝教授起身,推了推金丝框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小白,你来把这边稍微做个速写。”郝教授指了指其中一根石柱的某处说道。
白月影接过笔记本和笔,走到石柱旁就开始描摹起来。
那边几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石柱的雕刻风格,郝教授退出来,走到沈三身边,正想开口,却发现沈三眼神弥散,深陷沉思之中,一时也忘记了开口,就这么呆立在旁边。对于这个年轻人,郝教授还是有些好奇的,因为自己那个理论知识最丰富的学生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甚至还说自己的绝大部分见识都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至少在这方面的见识并不比自己低多少。而这么些天的相处,他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有些学问,而且身手也是一等一的,不说是武林高手,至少当个武警保镖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教授?”
“教授,画好了!”温暖轻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月影的声音瞬间将神游的两人唤了回来。
“哦!”郝教授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沈三,你来看看这些纹路。”郝教授将笔记本交给沈三。
嗯?沈三一见笔记本上图案心里就明朗了,这就是艮良独有的一种刻纹,说实在陈玹艮良的了解也只是皮毛,沈三和方晓可谓是对其有深入研究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讲,不是贪这一两件老物件,而是其中的原委实在是说来话长。而且说实在的,沈三也知道郝教授是想套话,套一套这星月盘的来历。
“这纹路看上去,嗯,和这个上边的很像。”说着,沈三取出了包里的星月盘。
三人凑在一起,细细看来,还真是这样,星月盘上的纹路和笔记本上的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论是风格以及纹饰,都是所差无几。看到这,沈三也迷糊了,明明是个宋墓,里头却是局多是艮良的的物件和配置,难道说这墓主人是艮良后代吗?
郝教授回望了望石柱之间的那座小方台,瞥了一眼讨论的火热的几人,摇了摇头。
“我猜想这几根石柱估计和祭祀有关,而石柱上头的这些纹饰当中就有些应该是是关于祭祀的文字,至于到底记载了什么,可惜这种文字我看不懂,没办法解读出来。”郝教授甚是无奈,这种文字虽然没有甲骨文那么久远,但由于这种文字的稀有性,他觉得认识这种文字的人绝对不多,甚至说全国都没几个。
“教授,我有点疑问。”
“嗯,你说。”
“这墓许多地方明明都带有浓重的宋代风格,可为什么偏偏有些地方完全是不搭格调的布局。”
“额……,这个嘛,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白月影这一问,还真把郝教授给难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啊。即使沈三了解的东西比他们俩要多得多,但是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
“这样啊。”白月影似是有些失望,随后却是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沈三。
“教授,那边好像有一片建筑残骸!”忽地,有人向这边大喊。
“嗯?马上来!”郝教授迟疑了一下,便马上小跑过去。
原来,这几个人上了那小方台,刚好看到了石柱不远处的那片残垣断壁。远远看去,要说建筑,还真是看不出来,完全就是一堆瓦砾,也就几根柱子明显一些。可这些无论是摆在考古的,还是摸金的面前,那都是一种信号——这里边有东西。
“走,去看看去!”
虽说有人提议了,但是这次,大家没有脑袋一热就往前冲,而是都看着沈三,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沈三被他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
“好好好,走吧!”
沙奎领头,沈三殿后,郝教授等人自然是走在了中间,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俨然一副组团旅游的光景。
现在,沈三倒是没再关注那些云雾,而是在想其他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危机感,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要知道在陈玹的印象中,只要沈三预感不好的事情最好少去触碰,不然免不了触得一脸灰。不过这次沈三的危机感到不是说有什么危险,而是他觉得从他因一件事回国起,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是这次的岷江之行也是。他总觉得自己和陈玹都被带进了一个漩涡里,而且一个充满诡计的漩涡里。
沈三正想得出神,不小心撞上了前边的白月影。
“对不起,不好……”
沈三一抬头,话还未落,沈三见到的是几根大石柱——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教授,好像我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