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东宫似乎忘记了昨日的低沉,就连院子里的鸟儿也格外热闹了起来
风寒刚见好,萧楼夕就出了青琅殿,沐游领着宫人们紧随其后,生怕自家主子又一个不经意有了个什么病伤
“听说重岚的匪剿完了?”
“嗯,昨儿个夜里传回的信,今日大殿上陛下说,等宣王回京就举办庆功宴。”
“哦~是吗?”
看见自己主子笑,多年的经验,沐游预感不好,谁知萧楼夕下一句话,果然……
“父皇也真是心狠啊!”
“殿下!”沐游无奈,都忍了那么多年了,现在何必落人把柄呢?
“呵呵~,”萧楼夕转头看他,“怎么?怕本宫拖累你了?”
沐游知道他一向如此,虽是无可奈何,但还是要与他搭笑
“殿下取笑奴才了,奴才本就是一条贱命,能侍奉殿下已是三生有幸,若是死,自当也是死而无憾。”
“哦~这样啊,那你替本宫办一件事吧。”萧楼夕偷笑道。
“何事?”沐游警惕道。
“沐公公,你若如此倒真是让本宫寒心了。”萧楼夕‘失望’道。
沐游:……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主子?唉~算了,这么些年也过来了……老命哟……
东宫的大总管鬓间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不少……
萧玉遥出门时,锦城街道的两旁都站满了人,看着人群里都是赞扬崇敬的声音目光,萧玉遥低了底眼眉,随后便领着小馒头骑马去了皇宫
“爷,你说你早点出门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等宣王进了城,”小馒头不理解道。
萧玉遥见他一副不愿意骑马的样子,笑道:“爷我陪着你呢,你还委屈了?”
小馒头撇撇嘴,不甘心的摆摆头:不委屈。
“明知道看到爷你想要的,你又何必呢?”小馒头忧着脸,缓缓道。
萧玉遥没说话,突然,扬鞭向皇宫而去……
……不是我感到难过,我只是想知道在四哥心里,倾城到底算什么?满城的鲜花与崇拜就是他最在乎的吗?
……那个人……是个冷面郎君啊……我只是心疼倾城,爱的那么决绝,那么不顾一切……
虽然是父皇的命令,可是……萧楼轩那个人……太深了……
“吁~”
把马停在宫门,让侍卫领走,萧玉遥便徒步进了皇宫,向着金銮殿而去……
小馒头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又连忙下马,跑着跟上自家主子
“哎呦~我说爷,你能等等我吗?骑那么快干嘛”
“本王这不是眼看着四哥进城,都快到宫门了嘛,着急怕迟了啊,”萧玉遥最会打无辜牌,好像之前拖着不出门的不是他似得。
小馒头撇撇嘴,不想跟他说话,反正是说不过他
“好了,你先回青瑶殿殿吧。”
“诺。”心知萧玉遥有些不耐,小馒头没再闹,行了礼,转身去了青瑶殿
萧玉遥到时,金銮殿平时早就退了朝,今日也是满满的都是人。
前几去了金陵城,昨天夜里才回来,早上赖在府中不想上朝,就是想掐着点儿来,不想听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争论不休。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父皇。”
虽说还未退朝,但毕竟是情况不同,今日的朝堂倒是随便了些
“听说,九王爷前几日去了金陵城啊,”赵贤不咸不淡的找萧玉遥攀谈道,还瞥了一眼许佑昌。
萧玉遥见许佑昌眼眸闪烁,不由得皱眉,又和赵贤寒暄:“赵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啊,就连本王到哪儿游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呵呵~王爷谬赞了,倒不是下官消息灵通,只是府里有个管事的前几日去金陵探亲,碰巧看见王爷了。”赵贤装作听不懂,继续道。
“哦~这样啊。”
赵贤还在想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是萧玉遥转头就不再搭理他了。不过,毕竟为官多年,赵贤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其实心里的算盘却早已打好了。缓缓的扬起嘴角,眼中一片精光。
本以为会在萧楼夕回来,还一直担心着要怎么面对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来,萧玉遥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至少不至于在这个地方让自己丢掉镇定。
“报~”
高位上的帝王不再懒洋洋,正色道:“宣王回了?”
“是。”
“好,”萧缙启站了起来,“韦昭,你去瞧瞧。”
“诺。”韦昭领了命,便朝着殿外而去。
重岚剿匪,剿的可不是匪。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来都是如此,而在皇家更胜于此。北良王萧绍,景元帝继位时他还在西楚,当年的事跟萧绍能有多大的联系?都只知道北良王不过是个闲散的有名无实的王爷,即使,当年他与荣王也不过是一纸书信的交情,虽然给了萧缙启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如今,荣王早已在当年的事变中死了,萧缙启也登上了帝王,而萧绍也游历江湖,没再回过锦城。
当年的事萧玉遥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家吗?本来没有一点威胁的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心,为了自己私欲,竟然做到如此……
看着高位上的她的父皇,那个让她感觉到寻常人家温暖的父亲,萧玉遥忽然看不懂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儿臣参见父皇。”
“臣,吴海生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萧楼轩回来了。
“免礼。”
“谢父皇。”
“谢皇上。”
有些东西总是不好在明面上来说,不过是些心照不宣的事。稍许过后,景元帝回了御书房,一众朝臣也都纷纷离场,等待着夜晚的宫宴。
萧玉遥忍不住向萧楼轩望去,那人立马转过头来,目色漆黑,锐利冷酷,瞬尔又转身离开。萧玉遥还是不由得打个寒颤。
不愿再去思量,深吸一口气,萧玉遥去了御书房。
七年来,第一次她觉得累了,甚至都有些无所适从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萧楼夕,不知道如何去对萧缙启,不知道她该做什么。那么一瞬间,她后悔来这里了,或许她就该待在鹤子岭,待在那个小茅屋……这样的话,就不会把自己置于如此的地步……
“九殿下。”
不知觉已经到了御书房了。迟安见他来,行礼道
“老奴去请示?”
萧玉遥点点头。看到迟安的迟疑,她不懂……可是,既然决定了,她是必然是不能再迟疑犹豫了
“你……”萧缙启震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遥儿……”
萧玉遥知道此时说这些,萧缙启必不会同意,可是,她愿意赌。
“父皇,”萧玉遥低头道,“儿臣想回鹤子岭了……”
静寂无声……但是她知道,那个人再看她。御书房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低……
萧缙启紧紧闭了闭眼,脸色有些苍白。他为了得到这天下,背弃了亲人、朋友、爱人,不惜舍弃所有得到这一切,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留不下,就连这个孩子……这个此生他唯一全心全意对待的孩子他也留不住……萧缙启看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想说一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什么也道不出。缓缓的坐下,哑声道
“你先回府吧。”
萧玉遥抬头去看他,萧缙启微微别过脸,见他如此,萧玉遥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一半了,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只需他一个点头了
“儿臣告退。”
“殿下……”迟安送她出来时,犹豫道。
“公公,”萧玉遥止声道,“公公在这儿待了多少年了?”
“……,”迟安微震,叹息道,“先祖在世时就在了。”
“呵呵~,”萧玉遥轻笑出声,“那公公怕是这皇城中存在的最久的了。”
“殿下!”迟安大惊。这个女子……不知不觉间就成长到不同于别人了,果真像她的母亲,也是那般的聪慧睿智。
迟安附身行了礼,恭敬道:“殿下金安。”
萧玉遥朝他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