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阳生。易曰: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
冬至是一年之中黑夜最漫长的一天,曾有诗云,“西北风袭百草衰,几番寒起一阳来。白天最是时光短,却见金梅竞艳开。”
但冬至确实贵霜帝国最高兴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是他们的国庆日。
今日在从很早的时候,东临城的治安司就已经把全部的力量派遣了出去。不过让东临治安校尉杨庆林感到奇怪的是,在今天一早,天色还没有亮地时候,路上就已经出现了一队一队的东临城卫军的人。
这些城卫军显然都是从东临周围的四个卫城调集来的,铠甲鲜亮,全副武装,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样的情况让杨庆林感到很诧异:虽然东临这几天因为外来人口增多则导致了治安有些混乱,但就算快到一年一度的节日庆典,似乎没必要弄得这么如临大敌吧?
杨庆林一眼就看出了一丝不妥,这些城卫军穿戴的并不是庆典日的服装,而完全是一副战备装束,所有的步兵都穿戴着今年刚刚换装的新铠甲,腰上挂着长剑,手持盾牌。
这位治安司的最高长官站在街头,皱眉看着一队城卫军飞快的走过,他心中满是疑惑,立刻回到了治安司里的办公室,然后喊来了自己的一个部下,让他立刻去兵部请示一下。
但很快,坏消息就回来了,连杨庆林领手下一早分派出去的四队治安司警备兵,都快马送来了回报,说有城卫军阻拦治安司的士兵巡逻。
杨庆林正一肚子怒气,治安司外就进来了一名穿着城卫军军官服饰的家伙。
“杨校尉!”这个家伙一脸的冷漠,带着两名随从直接闯进了杨庆林的办公室,然后高声宣读了一份命令:“兵部特殊命令:为维持东临治安,东临城防以及治安等一切调配,暂时归城卫军统管,东临治安司暂时归城卫军节制,一切听候城卫军都统,韩飞将军调遣。”
说完,这个家伙把这份军令放在了杨庆林的桌上。
城卫军都统韩飞将军?
韩飞那个家伙的城卫军是负责东临城防的,凭什么管自己的治安司。
现年三十九岁的杨庆林,看着面前的这份军令,上面清楚的有兵部尚书陈以忠的签名,同时也有兵部的章印。
杨庆林感觉到心中冒出一丝寒气来,难道要出事情了?历来城卫军掌管外围城防,治安司负责城内,这是明令,可城卫军突然拿着兵部的命令来要求接管治安司的一切权力……
杨庆林心中明白,就算这兵部的公文是真的,但是与法律手续,也是大大的不妥,全面接管东临这必须要有君上的亲笔命令才行,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冒着寒气的陌生城卫军军官,杨庆林察觉到了对方的手就按在剑柄之上,如果自己敢开口拒绝,恐怕立刻对方就会动手了。
杨庆林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虽然有立过一些战功,但事实上,他的实力还真不够看的,只不过完全是依靠家族的势力才掌握了治安司的这个高位。他不由得看了看门外,心中暗骂手下的卫兵太过失职,居然就这么随意放了这几个家伙进来,虽然这些家伙手里有兵部发的紧急军令,但至少也该通报一下啊。
“好吧……”杨庆林踌躇了一会儿,终究心里还是不敢拒绝,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兵部需要我们治安司怎么配合?”
“很简单。”这个陌生的军官松开了剑柄:“从现在开始,你们只负责城东禁军附近的地区,其他地区都交给我们城卫军了,还有……”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奉韩飞将军的军令,最近东临治安混乱,为了确保治安司地安全,并且保护治安司一并帝国要员的安全,我带了一个步兵营的人就守在了治安司的外面。”
杨庆林立刻火了,大声吼道:“什么?你这是公然包围治安司,大胆,老子要找韩飞那个混蛋说话。”
“抱歉,这是军令!”这个陌生的军官冷笑一声:“杨校尉.请您务必配合。”
话音刚落,外面又冲进了几个身穿城卫军铠甲的士兵,门外的卫兵早已经被打趴下了,杨庆林又惊又怒,猛的拍案而起,却忽然看见门外治安司的大院里已经站满了城卫军。
其他地办公室里的那些治安司的官员,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城卫军,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看着对方手里明晃晃的长剑,都很知趣的退回了房间里。
“你们这是要造反!”杨庆林无力的坐倒在了椅子里。
“是‘保护’。”这个军官淡淡道:“只要您不自己找麻烦,我将确保您的安全!”
杨庆林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今天一早就把大批的治安司士兵派遣出去的行为了,绝大部分的治安司警备军一早就让杨庆林派到了东临城四处巡逻去了,这样一来,空虚的治安司都被对方拿下了,一点反抗地力量都没有。
“好吧。”杨庆林认命的点了点头:“你刚才说要让我的人去禁军周围巡逻,可是你现在把我的人都堵在了治安司里,我的命令怎么发得出去。”
“很简单。”这个军官从怀里摸出了几张空白的命令,放在了杨庆林的面前,沉声道:“您只管下令,我的人会把您的命令送到你手下那里。”
杨庆林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份治安司格式的空白命令,他伸手拿起桌旁的一只笔,只是心中激荡,不禁手腕一抖,一滴浓浓地墨汁就滴在了雪白的纸张上。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清晨发生的这一切,而当太阳出来的时候,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的时候,大家才忽然发现,往日里来回巡逻的那些治安司的士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队一队全副武装满身杀气的城卫军。
这些城卫军一个个都是一脸彪捍,面色冷漠,丝毫没有节日庆典的喜气,倒反而好像是要上战场的那种表情,路上的行人看了,都不禁远远地躲开了。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早东临的几个城门都关闭了起来,城卫军发出通告,城门暂时关闭,禁止一切人出入,有人质疑,对方只说是今天国庆庆典,防止有人捣乱,所以关闭城门,同时把城门周围的百米范围都划为了禁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虽然这一些情况显得过于怪异,但是对于普通人们来说,根本没有想到什么。
到上午地时候,城外出现了大约三千近卫军团的骑兵,这些骑兵迅速分成了几个中队,分别包抄到了东临的几个城门.
落雪虽然失眠了一个晚上,但是不得不被小叶从被窝里拉起来,起来之后,在小叶的服侍之下穿戴上了最华贵地礼服,随后流光派人给她送来了一双崭新的羊皮靴。
落雪走出镇国公府大门的时候,看到兵部尚书陈以忠,带着一批人马从自己的面前飞驰而过,那些人马都全副武装,个个穿着轻甲,随身挟带着短小地军用短弩,约莫三百多人,落雪察觉到了空气里似乎有一丝紧张气氛,心里不由得不安了起来。
一身华服的流光慢慢走了出来,阳光下的衣角和领口是那么棱角分明,他笑着看了落雪一眼,温柔道:“走吧,我们现在去东临中心广场,今天那里可是最热闹的地方,中午开始就有祭典的观礼仪式。”
流光伸手将落雪扶上了马车,华丽的马车上挂了一枚金色的铃铛,马蹄轻轻践踏之中,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在镇国公最精锐的护卫簇拥下,落雪随着流光来到了东临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是东临城内最大的广场,背靠王宫,面对着整个东临市区,广场之大,足足可以容纳数万人军队的检阅,两边长长街道极为宽阔,全部都是用结实平坦的青色石板铺设而成,足以让五六辆马车并排行使。
每年的国庆祭典,这里都会举行热闹的庆典活动,王城之上,帝君会亲临在高台之上,主持庆典仪式,而两侧早已经搭建好的高台之上,则是一些豪门贵族的位置。
下面的广场之上的庆典活动,会举行阅兵仪式,同时还有民间自发组成的游行庆典长队。
落雪等人来到广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分了,一路之上,落雪默默无语,表情很是平静;而流光更是出奇的镇定,就算看到满大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城卫军,流光脸色都很淡定,也不问也不说,不发一言,似乎早已经料定会是这样。
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市民,两侧的大街上更是人山人海,大批的民众依然在涌向广场两侧的长街。长长的大龙似乎排到了千米之外。
来到了广场,流光先行下了马,他拉过了落雪的手,然后就这么拉着落雪一路走上了王城下的高台,高台之上已经布置好了,不少东临豪门世家的贵族都已经到了,不过落雪看也不看他们,她只是紧紧的握着手心的温暖,心念:如果可以永远这样牵着他的手,那就好了。
慕汎早已坐在高台之上,这是目前最早到的王室成员,他瞥了一眼落雪,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下面的人潮喧哗,俯视着那些还沉浸在庆典欢乐气氛中的普通民众,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终于,在中午时分,太空的太阳正挂在头顶正中央的时候,王宫的金色大门缓缓的打开,一队穿着金色铠甲的王宫近卫军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缓缓的跑出,随后是仪仗队,高举着号角,吹响了嘹亮的号声。
再后面,是各色各样的宫廷内臣,那些宫廷侍卫,宫廷侍女,宫廷仪仗队,宫廷学者等等。都是排着队列走了出来,最后,两个身高足足有两米开外的力士,着上身,露出全身如岩石一般的肌肉,合力推着一面金色的巨鼓走了出来。
号角声停息,两名力士捶起了鼓锤……
咚!咚!咚……
一声声沉重的鼓点就好似敲在了人的心头,个鼓声远远地传播了出去,远处那些听到鼓声的民众们。也渐渐的停止了喧哗……大家都知道,按照传统仪式,贵霜帝君就要出场了。
在十二下鼓声完毕之后,贵霜帝国的统治者,现任的君王,终于登场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所有高台上的贵族和大臣全部起身站好,面对王城的大门跪了下去。
幕傲天牵着南宫瑶的手,缓缓地向着高台走去。
慕汎看了不远处兵部尚书陈以忠一眼,却发现陈以忠一脸平静,面对着皇城的大门,身子却依然挺得笔直,周围早有人射来了惊讶的目光,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开口质问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