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孜孜不倦的苦苦寻觅,或许最终也是杳无音讯,只是容颜已改,物是人非,不知道是承受不起生命的重,还是承担不起生命的轻。又或许我们本就不够清淡,想在春天的书页里留下一笔墨绿,却被清风错翻了页码。
入秋的午后显得有些清冷,虽然阳光还是比较明媚,却总有些薄凉的哀伤。
落雪漫无目的的走着,身边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些嘈杂的街道上,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恍惚的有种世界都死了的感觉。
她没有让绯月安排的人送她回来,她现在心里很乱,脑子也很乱哄哄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恼,绯月的突然出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打破了。
一个突然地拥抱打破了她的沉思,她知道是流光来了,她总是能闻到流光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淡淡的,有点像桃花。
流光的怀抱很温暖,她觉得时间要是就这样停止就好了,她就可以被哥哥温暖的怀抱一直抱着。
流光松开她的肩膀,温柔凝望着说道:“你去哪了?你知道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落雪被流光那深邃的眼睛看的有些痴了,许久才颤巍巍的说道:“对不起!”
“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凶你了。”流光儒雅俊朗的脸上满是歉意,看到落雪没有说话,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流光的心里更是五味掺杂,懊恼,自责,愧疚,似乎还隐隐有些不知道的情愫。
流光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说道:“我们回家吧!”
落雪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流光粲然一笑,阳光下,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落雪拉着流光的右手,跟着流光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流光的左手心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他的左手越握越紧,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落雪看了一眼流光,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始终没有把落雪的消息告诉他,已经成为太子侍妾的绯月,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就让哥哥抱着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不远处的酒楼阁楼上,慕霆伫立在窗台,手中淡绿色的茶杯中散发着淡雅的香气,他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茶凉了,过来续上吧。”
慕霆转身看向坐在对面的老者,微微示意一笑,“老师,我们继续吧。”
贵霜国内,能让太子称为老师之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有着兵圣之称的宇文赟,只是他此时却身在北漠,而另一个便是,太傅长孙康。
长孙康,贵霜帝国安乐侯,虽非身居要职,但其才干和谋略却是贵霜帝国最强之列,当年慕傲天建功立业,开疆扩土之时,靠的便是文有长孙康,武有宇文赟,只是长孙康为人淡泊名利,纵使立下如此大功,却不肯接受任何官职,否则宰相之位非他莫属。
慕霆一口饮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恭敬地坐到长孙康的对面。
长孙康但笑不语,他身后的扈从立刻上前将慕霆的茶杯续满,这个扈从长的很是清秀,可惜是个哑巴,他是长孙康收养的一个孩子,名字叫长孙无缺。
“老师,东王慕汎不日将从风澜归来,我们该当如何?”慕霆恭敬的问道。
慕傲天有六子,分别为长子安王慕锋,三子东王慕汎,四子太子慕霆,六子萧王慕忠,七子晟王幕烨,九子端王慕非,其中东王慕汎最得民心,更是九洲大贤鬼圣先生的入门弟子,其师兄为兵神之称的风澜帝国琅琊王——北堂羽,师弟为清云帝国兵马大元帅之子——息宁。因此,慕汎被视为太子慕霆最大的王位继承对手。
“殿下,你的心绪有些不宁,先陪老夫下一盘棋。”长孙康笑得像一个普通慈祥的老人,但是眼中的精光却让人不敢直视。
“弟子,遵命。”
长孙无缺立刻将茶具撤走,立刻在二人面前放上一张红木的棋盘。
酒楼中的师徒二人便慢慢开始了对弈。
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开始阴沉了下来,大块乌云渐渐布满天空,一场大雨似乎就要来临,酒楼的隔间越发显得阴暗,师徒二人的脸都慢慢躲在了阴影里,片刻,便出现了一盏摇曳的烛火,贵霜的天,入夜了。
不知不觉,十天过去了,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日子似乎还是沿着同样的轨迹,百无聊奈的行走着,但真的是这样吗?
自从落雪看见绯月的那天起,天空就一直乌云密布着,只是阴郁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落雪始终没有告诉流光她见到绯月的事情,这种心情就像这阴阴的天,压抑,郁闷。
落雪双手抱着头,横躺在庭院中的桃树下,目光黯然的看着天空,树上的桃子已然成熟,粉粉的像是一张怀春少女害羞的脸庞,只是与这诡谲的天空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流光已经很多天没有来这桃树下饮酒了。
小叶一下子冲到落雪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不好啦。”
“怎么了嘛?慢慢说。”落雪有些慵懒的回道。
“少,少爷出事了。”小叶的脸上满是焦急。
“什么?”落雪一下跳了起来,立刻飞奔了出去。
小叶的话,像是一记闷雷,直接炸在了落雪的心里,恐惧像是一把把彻骨的风刃,每次扬起都能感到灵魂的深深颤栗。
落雪终于冲到了流光的门口,流光的背上插了一直羽箭,身上白色的袍子几乎要被鲜血沁透,中间的位置似乎还有血在溢出,像是一朵怒放的血莲,流光的衣服有些凌乱,手上和脸上都有很多擦伤和划痕,他双眼紧闭,已经昏迷了过去。
落雪看到流光的惨状,不禁双眼一黑,险些要一下栽倒在地上,幸好赶来的小叶一把扶住了她。
“哥哥。”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为着少爷上药,所有人都急的满头大汗。
“御医来了,快让开!”老管家吴叔带着一个御医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御医立刻走到流光的身边,熟练地剪开流光的外衣,落雪看见流光的背上还有很多的淤青,她不明白流光为何会伤成这样,看着他身上的每道伤口,自己的心就像被人一道道凌迟那么痛,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
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小叶来到门外,“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叶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然后拉着落雪走到了花园中的小湖中心的亭子里。
“你快告诉我啊!”落雪焦急的催促道。
“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太子派人邀约少爷前去西郊狩猎,可是在狩猎中发生意外,在太子猎杀一头驯鹿之时,不慎误伤了少爷,使得少爷失足跌落悬崖。”
听到流光中箭坠崖时,落雪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来哥哥的伤居然是太子这样造成的。
她心念:难道太子知道了绯月的事情,而心生报复吗?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背后仿佛有一个阴森的笑脸在对着自己发笑,而这张笑脸慢慢再与慕霆的脸重合,背后传来一阵冰冷的恶寒,她觉得身体每一个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吗?
落雪再次返回流光房间的时候,流光刚刚包扎完毕,虽然脸色有些缓和,但人还是处于昏迷之中。
“御医,我哥哥怎么样了?”落雪立刻上前对着御医问道。
“禀小姐,国公伤势虽重,却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恐怕要调理很长一段时间,国公也是福大之人,若是箭再向左偏上一寸,恐怕……好在有惊无险。”御医客气的回复着落雪。
“多谢御医对我哥哥的救命之恩,落雪谢过了。”落雪施了一礼道。
“小姐客气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还有几位要在宫中御医院,小姐可否安排一人陪我去取药。”
“御医过谦了,不用麻烦人了,我亲自陪您去取药。”
“好的,那小姐随老夫来吧。”御医恭敬地带着落雪上了马车,向着王宫行驶而去。